102年1月18日,村叔過世。轉瞬對年。今天結爐。於是昨天來到灣寶。下午先和大夥一起邊講垃圾話邊掘地瓜,之後分品級。初始沒戴手套,洗手時發現褐墨的土壤卡在指頭關節與指甲隙縫,並且頑強地為手紋上色。土裏挾帶眼不可見的碎礫劃破少有勞動的手。掘挖和挑揀都是腰彎的動作,勞務結束後才發現背腰有多僵直。

吃完飯後洗澡,和箱姨窩在大被子裡談話。我問她還想嗎?「夜深人靜還是會想。」聊起勞務時箱姨說:「村仔真正很愛做(田)。」那樣重複且維持同一姿勢的農事。她說,村叔真正很愛做。

接著說起社區營造協會改選。

「會長現在是理事長,我是總幹事。」
「蛤?啊這樣不是你們兩個交換而已嗎?」
「無法度,無人欲做啊。」
「真正找無人噢?」
「很多人毋捌字。而且逐家認為要予當初打仗的人來擔,畢竟這個協會當初時就是為著欲打土地徵收才創立。逐家認為講,過去幾年下性命保留土地,抑是較內圍的人來當幹部。若無日後勾結不就去了了。」

前一晚沒什麼睡並且染上感冒,但昨晚依舊淺眠,四點就醒。早前的談話清晰地在腦裡徘徊。睜著眼刷手機看新聞,聽著箱姨的呼吸聲。五點,箱姨翻身醒來無需鬧鈴。她下樓入廚房備菜,我漱洗後也加入。

麵龜、發糕、炒蛋、三層肉、豆干、白斬雞、魷魚、蒼蠅頭、花椰菜、芹菜花枝、魚鬆、桂圓湯圓、麵包和鳳梨酥。牲品拿上三樓擺妥時天還未光,先燃金紙丟進水盆淨手,燃香祭拜門神,接著取下寫有村叔生辰卒日名姓的魂帛,入火化去。天微亮,骨灰入先祖爐位,我被囑咐書寫神主牌,款落寧定。

天全亮的時候圍桌吃食。走了一人但添了一人。箱姨的媳婦名喚竹幼,秀氣乖巧。

預計離開灣寶時箱姨不在客廳。「你阿母呢?」大兒子張書銘沒回話,腳步往田裡的方向。穿入圍籬,張太太荷著鋤頭,已在作穡。